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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羡溪山:回归心灵的自由

时间:2019.04.01


”让来这里的人达到一种忘情的状态,他会忘掉社会的我,回归到特别纯真自然的我。我们可能在草地上打滚,躺在这个地方耍赖,也可能在那发呆,我要的是这个状态。“

——马晓暐


马晓暐—阳羡溪山小镇景观总设计师

意格国际创始人及总裁、清华大学研修班客座教授、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董事;

设计代表作品: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建州纪念诗园、旧金山市中心Sina广场、博鳌亚洲论坛系列项目等。


Q:我们知道马老师您是北京人,之后去了美国,那您现在还是一直待在美国吗?

马晓暐:

我是20多岁去了美国,在美国待了12年,后来回国就到了上海,在上海已经待了18年了。现在是一半在上海,一半在波士顿。


Q:您在国内外都待过很长时间,也到过很多地方,那在您心中最理想的人居环境是什么样的?

马晓暐:

一个地方,如果既能够提供现代化生活的所有便利,又能让我们亲近自然,这就是最好的人居环境。

这种地方在美国和其他很多国家也是价值最高的,比如我居住的波士顿,最贵的市中心临水的第一排,第二贵的就是我住的环境最好的郊外。

中国经过十几年的城镇化,大家都已经熟悉了居住在城市的环境,但是城镇化的结果就是——城市里交通堵塞、缺乏锻炼的空间、缺乏接触自然、也缺乏个性的人居环境。

所以我们是在经历近20年城镇化后的一个新运动,可以定义为中国新的郊区化。就是说人们开始重新的回归自然,去寻找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基础设施便利,但是和大自然又特别亲近的地方。


Q:基于这样的理解,您是如何看待阳羡溪山呢?

马晓暐:  

这是一块非常得天独厚的土地,依山傍水很难得。中国人的自然审美其实做的就是一件事,就是把个人有限的生命与无限的大自然关联起来,来达成有限到无限的一种转换,也就是永生。西方人追求永生是靠信仰上帝,中国人不是,中国人要的是通过跟山水发生关系而达成永生。因此,中国人所有的情感,甚至于中国的所有信仰都是山水信仰,我们看看古时候的东西,绘画、诗歌、造园,全是山水,我们的情感都是山水。

所以,我第一次来阳羡溪山的时候,就觉得它是特别理想的人居环境。因为它离城市近,周围的配套便利,但是山水如此的完整,如此的独特,这个是太吸引人了。


Q:面对如此完整、独特的山水,您在景观设计上,会有什么独特之处么?

马晓暐:  

阳羡溪山这种项目,不能够按照传统的城市设计、城市建设这种套路来。传统的城市设计往往都是先做一个总体规划,把路网结构排起来,把用地性质落定,然后再去做建筑,最后在建筑里边见缝插针做一些景观。

这里我们采用反其道而行之的设计手法。也就是说我们先梳理一个大的山水关系,把自然系统作为第一系统,然后在山水之间把人的体系放进去,然后反过来再去考虑我道路体系该怎么安排。这种设计手法在国内是创新,而且是唯一的。

例如这里的人车分流设计。湖面有一座桥,上面是行车的,下面则是游步道,人离开居住组团,他很自然的下穿,就自然的走到了湖边,不会被车行道所隔裂。

而且我们做的游步道是全无障碍体系。这种全无障碍会让你在走的时候感觉不到你上了台阶、在爬山,但实际上已经通过这种非常长的坡道把你输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高点,打破了你的高低变化、远近变化,到最后连时空都发生了变化。

我们通过这样的手法来实现一种无缝对接,打造一种似真非假的恍惚感。未来你可能一会儿在建筑所包围的环境里,或者书院,或者小镇的商业街,但是你顺着这个自然的体系,游步道体系往前走的时候,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山水环境里,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上,你不知不觉走到半坡上可以俯瞰这个湖。

这就是我们中国人追求的一种艺术境界,自然不知道在哪里开始,艺术不知道在哪里终结。


Q:是不是就如同古人所说的“虽由人作,宛自天成”的感觉?

马晓暐:  

是的。就是人在里边走的时候,自然而然,很顺。但实际上都是我们从开发设计的角度做的这样一种体验,让边界是不清晰的,边界与边界之间是一种过渡。

这种时候设计师要做的,并不是完全把设计师的自我呈现给观者。我每个细节其实是精心设计过的,但是我不让你感觉到,这是一种退后的设计手法。

通过这样的一些手法,让来这里边玩的人达到一种忘情的状态。

就是他来了之后,他会忘掉他是谁,我们今天在社会上大家都有一种身份和地位。比方说您是某位老师,某位著名的编导,到了阳羡溪山应该忘掉它,忘掉社会的我,回归到特别纯真自然的我。我们可能做出一些很荒唐的事情,可能在草地上打滚,可能躺在这个地方耍赖,可能在那发呆,我要的是这个状态。


Q:就是在这里能更好的找到本我。

马晓暐:  

对了。我觉得这个状态是最高状态,是最佳状态。所以我们的景观设计在里边,并不是扮演着说,我在哪里种点什么树,哪里摆两个小石头,这个小石头子怎么铺,不是这样一个关系,我们要做的不是这样人造的东西。我们要的是大的山水环境,真山真水,只有这样的一种山水环境,才能够达成我刚才说的那样一种状态。


Q:但营造这种大的山水环境,其实也是最难的。

马晓暐:  

它难度也确实很大,因为我们要考虑的不是一个单独的关系,如果我们只考虑景观里的要素,很简单,但是当我们要把道路、停车场、住宅、水系,都把它考虑进去,它的技术含量非常大。同时,对设计师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是反过来讲,也只有这么大的场地,我才能够耍得开。


Q:那在对这样的山水体系进行梳理和改造的过程中,对原有的自然风貌会有什么破坏和影响么?

马晓暐:  

中国人讲究人与自然的一个互动,如果是纯自然,它不是名胜,它得经过人的加工,因为人要用它。人有一种特殊的审美,人才会讲究比例、尺度、空间,人才会讲究所需要的这些,比方说无障碍,以人为本。

所以说我们并不认为纯自然的就是美的。中国人到了一个纯自然的环境里,反而会心里发慌,尤其是你住在那个环境里心里更慌。

我们还是要打理它的,但是在打理的时候尊重山水格局,尊重山水体系,然后增加植物的多样性,让这个地方更加适合鸟类的迁徙,适合生物多样性。原来的这些浆砌的溪沟,鱼类、蟹类没法繁殖,将来不是,将来是恢复它的一个生态链。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不认为是破坏,我反而认为它是一个整体的质量上的提升。而且我们用的是真山真水,我们用的是真正的山水体系。在这种情况之下,它本身就是生态,本身就是健康的,原来的资源没有被充分的利用。

如果这个场地不打理是一种浪费,是暴殄天物,但是当我们去把地宜挖掘出来的时候,那我们就达成了我们人跟自然的一个最佳的和谐状态。


Q:这种山水的梳理其实也是一种创造,但就像您前面提到的山水是中国人内心的一种信仰,那您觉得是不是一定对传统文化比较有情结的人,才想要生活到这里来?

马晓暐:  

我觉得文化它本身应该是一种血脉里的东西,外表不重要,所以在景观里面我们在刻意回避一些所谓的符号化文化。

在我的理解里,所谓的中式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一种选择,只有我们中国人会这样做,西方人不会这样做。比方说下个雪,西方人会说:唉呀,下雪了!中国人会说:风花雪夜、傲雪凌霜、银装素裹等,我们的这个诗意、情感马上就出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国际化,文化的边界也越来越模糊了。20多岁人还是叛逆的、西方化的,到了40多岁会自然回归中国文化,因为骨子里边就是这样。

在景观设计上也一样。西方人的景观,不管是传统的轴线式的景观,还是现在的现代主义景观,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它的引导性过强,主观作用过强。它每个功能分区都很清楚,这地方踢球,这个地方乘凉。

中国人要的景观不是这样的,中国人要的是一种自我选择的权力。所以我们打造的大的山水园林,提供的其实是一种自由,一种选择的自由、一种行为的自由、一种心灵的自由!

比如滨湖公园里边,我们做了变化。让你自己选,要一个开放的地方,还是幽闭的,背阴的,还是亲水的,你自己来选。

我在设计整个景观空间的时候,就要有容纳和包容性。小到一两岁,大到七八十岁,所有的年龄段,各种身份的人群,都会想来放松,雅俗共赏,老少咸宜,说白了就是这样。

但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是需要细致设计去达成的。 我也很很荣幸有这么好的开发团队,这么好的建筑师,这么好的相关单位来做。大家是一个特别好的团队,我本人也很兴奋。


Q:最后问马老师一个问题,在您心中未来阳羡溪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马晓暐:  

将来在这个地方,可能是以买第二居所的心态来买的,但后来他在这的时间越来越长。比方说北京人在这买一套房,他住着住着,就变成了偶尔回趟北京了。因为这儿的环境比北京好太多了,还不是好一点点的问题。

所以我认为这个地方,通过几年的建设和人气的聚集,将来会逐渐真正的变成一个人气旺、可居住的好地方,而不单单只是一个旅游景点,或者说第二居所。

我个人一直提醒开发团队,我说要小心这个地方会人满为患。我觉得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随着科技发展,我们已经步入到信息时代。年轻人成长起来后,他需要的并不是住在市区繁华的地方。美国很多地方,有相当比例的人是在家里上班,他一礼拜去一趟公司开会,大部份时间在家里工作。

所以这个地方,不单是有一些颐养的人住在这里。我觉得将来这里也会有当作第一居所的,也会有一些年轻人住在这个地方。

这个小镇提供给人多样化的环境,无论自然环境,还是生活环境都是完美的。中国人来这里,看山近水,体验文化,应该说非常理想的地方,将来这里也许会成为中国小镇的一个真正样板。


(以上内容依据《阳羡溪山大师说》马晓暐老师采访内容整理而成)